如何看待 2300 元一盒美国辉瑞新冠特效药 Paxlovid 目前已临时性纳入我国医保支付范围？【月诚故事】
标题： 《如何看待 2300 元一盒美国辉瑞新冠特效药 Paxlovid 目前已临时性纳入我国医保支付范围？【月诚故事】》
今早的知乎热榜上，当前的榜首话题是《东航飞行事故已有 11 家公司向遇难人员家属支付 14 笔赔款，合计 1485 万，哪些信息值得关注？ - 知乎》。不过截至目前，该话题只有不到一百人参与讨论。相比之下，当前排名第二由“每日经济新闻”发起的话题《2300 元一盒的新冠口服药 Paxlovid 进入至少 8 省份且纳入医保，有哪些值得关注的信息？ - 知乎》已经积累了近千个回答。
这是发生于今年 2月 11 日的事情，暂时不清楚为什么到了今天 3 月 31 日，这个话题才忽然被人推上知乎热榜排名第二的位置。还是先来看看评论区里，答主们的回答都是怎样的。
评论区当前排名第一的答主“羊嘟嘟”回答说，“ 利好瑞辉，药代，医生，中介。利空人民，医生，疫苗，医保 。这药按宣传防止轻症转重症，越早吃越好。本来国内就没有或极少转重症，这是国产灭活疫苗，政府组织志愿者和医生早检测发现早治疗的原因。这是中国防疫政策的胜利，是全民配合的力量，是疫苗，医生，志愿者，基层防疫人员的功劳。然后瑞辉进入医保，按药代们的揍行，你信不信，一盒两千多的药，药代敢给主治 1000 的回扣？ 你信不信，为了这回扣，主治敢给所有阳性人员上这药 ？你信不信，瑞辉敢认领目前中国没有重症的所有功劳？最后，中介（买办）得名利，瑞辉得名利，药代挣钱，医生挣钱。医保被掏空，患者被疾病后遗症和药物副作用被折磨，基层防疫人员，志愿者功劳被抹杀，现行防疫政策被推翻（感染越多，药越好卖）。”
答主“羊嘟嘟”在回答中做了好几个假设。另一位答主“小耗子022”则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答主“小耗子022”回答说，“昨天晚上就看到这个问题了。今天看了众多的答案，对于知乎目前这个局面我是相当的失望。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带这样的节奏，我不明白一个读了十六年书的本科毕业生会这么没有常识。辉瑞这个公司目前还是能称为人类之光的， 这家公司绝大多数的产品都是原研药，这次引进的产品也不例外 。原研药本身相对于仿制药就很贵。目前我们进医院看病，吃的药品绝大多数都是国产仿制药。这个新冠口服药品引入中国，是由药监局和发改委以及国务院批准的。很多人口口声声的资本家是说哪个部门呢？这个药进行销售也是由国企进行代理的，这又是说那个国企是买办企业呢？ 还有高赞说 2600 的售价医药代表给医生回扣 1000 的，这 tm 不是典型的造谣嘛，患者从医保卡中花 2600 元买药，医院给国企销售公司结款 2600，这中间有医生什么事，更没有医药代表什么事 。在中国现行的医药销售体系中，给回扣最泛滥的就是国产仿制类药物了，因为同类竞品多。国外药品也有回扣但是很少。 国外产品大多数走的是会议赞助的模式 。”
几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不过按照欧美药企一贯的企业文化作风，确实很少会“暗中”直接给医生回扣。根据之前写作文章时的观察，“在美国，如果直接给公务员塞钱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因为在美国行贿必须通过正大光明的渠道。”
医生虽然不是公务员，但美国药企行贿医生也必须通过正大光明的渠道。知乎网友“小麻仁”评论说，“药企能干得了科研相关的人员才几个，无非就是替发文章，办会造势，升职称给找关系，各种协会任职，就这几个套路，没几个是真合规吧，都是交易”；网友“西蜀”评论说，“医生的业务，发展两块，那本身医药代表要对医院的整个战略目标了解，配合了解最新的医院行业，政策，给予医生指导。这要求快赶上咨询行业要求了。”
好消息是，随着国内医药行业市场的发展，政府部门对于医药合规的监管力度越来越大。 中国市场上的药企厂商，正在面临越来越严格的合规要求 ，“合规”，是大势所趋。
2021 年 3 月 25 日，由中国化学制药工业协会（CPIA）正式公布了最新制定的《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根据“医库”账号发布的文章《合规监管升级，《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重磅发布！》描述，“……礼品或服务规范。A.4.6.2.2.禁止提供个人礼品或服务。不得向 HCP 提供个人礼品或个人服务，但符合商业习惯、且金额适当的风俗礼品、纪念品除外。【注：禁止提供的个人礼品，例如电子产品、化妆品；禁止提供的个人服务是指，任何与 HCP 的职业无关、仅 HCP 个人获益的服务等。企业应当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政策，明确允许赠送的礼品、纪念品价值的标准，例如不超过 300 元。超过该等标准的礼品，应当经过合规部门的特别审批。企业还应当制定标准，明确一定时期内向同一主体赠送礼品、纪念品的累计金额标准。】；住宿、交通、餐饮等招待规范。A.4.6.3.提供招待的限制。可提供的服务于互动交流活动的招待类型应限于：……；专家讲课费用规范。D.4.3.6.3.聘请医疗卫生专业人士提供咨询或其他服务。D.4.3.6.3.1.主要原则： 医药企业可以聘请医疗卫生专业人士在其举办的学术会议及讲座上担任讲者或提供其他劳务。医疗卫生专业人士可因其所提供的专业服务获得相应报酬 。遵循的主要原则有：a）讲课费或其他劳务费的支付必须基于合法的业务需求，不得出于以下目的进行讲课或其他劳务的安排：1）诱导医疗卫生专业人士处方、推荐、采购、供应和/或使用任何药品；2）鼓励或奖励讲者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使用或支持医药企业产品；3）影响临床试验的结果；4）向客户或处方决策者施加不当影响；5）做出为医药企业谋求不正当利益的决定；6）讲者的人选应根据其专业知识和/或经验而确定；7）向讲者支付的讲课费或其他劳务费不得超过所提供劳务的市场公允价值，医药企业应在内部规章制度中列明具体费用标准；8）与讲者的劳务关系必须通过书面合同的形式确定，以明确其权利及义务。……”
以前国外产品大多数走的是会议赞助的模式。国外产品为什么进行会议赞助呢？答案其实已经写在去年这份最新制定的《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当中了。
根据知乎文章《重磅，医药行业规范来了，不能直接给客户赞助了！ - 陈师兄的文章 - 知乎》描述，“ 这里面与我们医药代表平时工作相关比较密切的，就是内部举报、赞助费和讲课费 。规范中对这两项做出了明确的要求。明确说明可以匿名举报，同时要保护举报人的财产权利和工作权利以及其他合法权益。鼓励企业根据案件性质对举报人给予相应的奖励。对超适应症推广，明确说明了要由医学部人员进行信息传递， 以后销售进行超适应症学术推广就要注意规范了 。……。‘讲课费’和‘赞助费’，《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规定，医药企业可以聘请医疗卫生专业人士在其举办的学术会议及讲座上担任讲者或提供其他劳务。医疗卫生专业人士可因其所提供的专业服务获得相应报酬。根据规范，未来客户讲课费可以安心的收了，之前讲课费的合理合法性有些模糊，现在明确了。对于第三方会议，《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规定，严禁向医疗卫生机构内设部门和医生个人直接提供参会资助。 以后有客户想要个赞助之类的，那都算不合规了，赞助应该放到医疗机构层面上，和医疗机构去谈 。……这些规范初衷是好的，但实际执行起来什么样还看观察，药企肯定欢迎这个政策。但相关利益人执行起来，可能会有阻力，你们懂的……”
客观来看， 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交易 。西方国家有一些成熟的医药利益交易模式，曾经随着欧美药企进入中国市场，一度对国内市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但随着近些年来国内在医药领域的“两票制”、“一致性评价”、“4+7”带量采购，“医保目录的改动”的不断推进，国内医药行业合规的监管力度也在不断加大。
由此可见，至少榜眼话题当前排名第一的答主“羊嘟嘟”在回答中所提到“你信不信，一盒两千多的药，药代敢给主治 1000 的回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如答主“小耗子022”所说，“ 患者从医保卡中花 2600 元买药，医院给国企销售公司结款 2600，这中间有医生什么事，更没有医药代表什么事 ”。
答主“皮囊”回答说，“看到高赞的回答简直叹为观止，我大受震撼。什么医生吃回扣，病人被副作用折磨都出来了。我早就说过，‘特效药’会快马加鞭的来。政策已经到了急需调整的地步，9 版指南，包括最近的一些政策微调，上海的试点，都说明了这一点。 这些调整，是需要工具来支撑的。而疫苗，特效药都是工具而已 。要说 Paxlovid 只用于预防重症，那它再没用，也比中药强吧？咱们强行推中药特效药都多久了，都写入适应症多久了？要说 Paxlovid 掏空医保，医保的掏空还轮得到它，排队去吧！前面核酸、水疫苗、中药早就掏空了一遍又一遍了，老百姓吃‘集采’药品都一年了，还要继续吃几十年。在某种体制下无休止的无视科学的防疫和加码早已让财政吃紧。要说 Paxlovid 存在巨额回扣，这可是国家牵头的跟辉瑞签的合同，建议把提这个的高赞回答都举报一遍，造谣要付法律代价。要说 Paxlovid 定价太贵了， 这个确实很难受，就好比咱们的医疗行业，都是进口的机器进口的设备进口药品，所有医生护士甚至病人，都相当于在给欧美供应商们打工 。这个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这个 Paxlovid，才有几个医院能开呀，就开始给医生头上扣屎盆子了。诚然，这么高昂的价格，容易使人联想到‘回扣’。而且出于咱们防疫的惯性，过度用力几乎是必然的，会不会超指证使用这个药，的确是有可能的。建议医保部门加强监管就是了，在这个阶段就一口咬定医生会吃回扣的人，可以说很坏了。真的，有时候真的就是智商问题。”
确实，现在的疫情防疫形势和 2020 年时的状况还是有些不同的。新的奥密克戎病毒毒性相对较弱，但是传播速度更快。这个时候，新冠疫情的防疫政策到底应该如何调整优化，需要根据综合各地实际情况进行科学研判。
或许针对新的疫情防控形势，国内也已经正在快马加鞭地研发“特效药”了。但在速度上，新的奥密克戎病毒传播速度显然要更快一些。因此才会在防疫政策方面出现一些微调，进口引入了美国瑞辉公司生产原研的特效药。
客观来说，中国从农业社会转入工业社会也才不过几十年的时间。中国人看病从以中医、中药为主，转为西医、西药为主也才就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因此答主“皮囊”所提到的“咱们的医疗行业，都是进口的机器进口的设备进口药品，所有医生护士甚至病人，都相当于在给欧美供应商们打工”，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话题。
一位匿名答主回答说，“研发和营销 Paxlovid 的绝对是不出世人的人才。首先，说明书中注明：用于治疗成人伴有进展为重症高风险因素的轻至中度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患者。高赞答主已经详细的解释过什么是【有进展为重症的高风险因素】。再次，用药建议是确诊以及出现症状后 5 天内开始服用。我们先了解几个事实：‘奥密克戎毒株 BA.1 的传播速度比德尔塔毒株增加约 70% 多，而 BA.2 又比 BA.1 传播速度高出了 60% 多。’ R0=9.5 左右 国家卫健委统计在院感染者 29127 例，重症率为 0.1% （死亡率大概在 0.035%，低于流感的 0.04%），也就是很多人在谈的大号流感。不难看出， 基于我们 14 亿的人口，即便是基于高疫苗接种率（目前国内加强针施打率并不高），也只是降低重症及死亡，放开管控群体免疫仍会造成大基数的人群感染 。以目前的上海为例，在管控封闭逐渐缩进的情况下，每日新增仍在 5000+ 的指数，放开管控即便只有 30% 的人员感染，750 万人重症人数也会达到 75k 人，死亡人数暂且不提。 新型冠状病毒（奥密克戎）是有潜伏期和无症状转确诊概率的 。如果作为 750 万感染人群中一份子，无症状患者方舱隔离，医护陪同监测，转确诊后给立即给予 Paxlovid 及时进行治疗，以该药所发布的数据是极大可能避免转重症甚至死亡的，同时因在方舱隔离治疗，治疗费用纳入医保。轻症住院治疗，同样纳入医保。在封控管制的情况下这才能有多少人？那么 如果共存呢？无症状和轻症居家隔离，甚至可以不隔离，这时候有两个选择， 赌自己的千分之一重症和一盒 2300 元的保命药 。……美国人从没忘记你的口袋最后那两个铜板，现在他们现在拿不到不是因为你牛逼，你聒噪你会在网上吹共存，只是因为国家在帮你……”
至于美国瑞辉公司特效药 Paxlovid 的疗效如何，根据答主“肥木有”的回答，“……1. 辉瑞的官网，2021 年 11 月发布的消息称：‘Paxlovid 在降低住院和死亡率方面，作用为 89%’。[截图]。2. 2022 年 3 月 18 日修改过的，FDA 官网辉瑞落款 PDF 文件里是这么写的：‘Paxlovid 可以给高风险人群，在新冠轻症转中症的阶段使用’（注意，不是有些人说的防重症那么简单，中症转重症并没有被提及）。注意上图最后那两句话，单独截了图方便大家查看： ‘针对 Paxlovid 的研究实验仍在进行中，所以有关治疗新冠轻症转中症的效果和安全性，未知。’ 。3. ……”
至此，不难得出几个事实：第一，新型冠状病毒在统计学上是有明确的重症及死亡概率的；第二，奥密克戎毒株 BA.2 的传播速度极快，第 9 版防疫指南因此及时做了相应的防疫政策微调；第三，新冠感染者将会直接受益于新冠特效药；第四，在 2 月 11 日国家药监局进行应急审评审批，附条件批准辉瑞公司特效药 Paxlovid 进口的时候，当时瑞辉公司官网宣称 Paxlovid 在降低住院和死亡率方面，作用为 89%；第五，根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FDA 官网 2022 年 3 月 18 日的最新修改， “针对 Paxlovid 的研究实验仍在进行中，所以有关治疗新冠轻症转中症的效果和安全性，未知” （中症转重症并没有被提及）。
只能说，新冠疫情的变异速度和传播速度实在太快，而最新的防疫策略及工具也一直在根据疫情的实际情况进行不断调整。目的则是为了在严峻的疫情形势下，最大程度上保障所有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用答主“皮囊”的话说， “这些调整，是需要工具来支撑的。而疫苗，特效药都是工具而已” 。至于知乎榜眼话题当前排名第一的答主“羊嘟嘟”所说的医药回扣，则更像是带节奏的瑶言，进而被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推上了排名第一的位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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