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美国 2022 年第一季度 GDP 从前值 6.9% 萎缩至 -1.4%？【月诚故事】

April 29, 2022

标题： 《如何看待美国 2022 年第一季度 GDP 从前值 6.9% 萎缩至 -1.4%？【月诚故事】》

今早的知乎热榜上，当前的榜首话题是《美国第一季度经济折合年率萎缩 1.4% ，或受哪些因素影响？还有哪些信息值得关注？ - 知乎》。前值为 6.9%，预估为增长 1.1%，结果实际美国第一季度经济折合年率萎缩 1.4%，美国经济到底怎么了？

前值为 6.9% 比较容易理解。根据另一则知乎话题《如何评价美国2021年第四季度经济增长6.9%全年增长5.7%? - 知乎用户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没有 2020 年的下跌，哪来 2021 年的上涨，法国 2021 年还 7% 呢”；答主“特洛诺米”的回答更具体一些，“美国 2020 年 gdp -3.5%，2021 年 gdp +5.7%，两年平均 0.995%。”；答主“本心”回答说，“四季度美国 gdp 增速是大超预期的。 但消费支出的增速是符合预期的。主要拉动经济增长的是私人库存投资 。之前主要靠卖库存，后面需要补库。……通胀问题不大，滞胀就影响很大，滞胀会让市场进入三人争二桃的困境，美国的补库需求，加上奥密克戎对就业市场的冲击，滞胀时代有望到来。……”

那么美国第一季度经济为什么又会忽然大幅萎缩呢？

回到榜首话题，答主“曹多鱼”回答说，“比起嘲讽，实际我更喜欢看逻辑。有一个点是大家可以关注的，就几乎所有经济数据出台后，比起民间的议论，实际都会有官方层面给到的具体原因解释。那么官方给到的美国增速放缓的解释是什么呢？ 是库存和贸易出了问题 。环顾美国经济数据，去年四季度经济快速增长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什么呢？没错， 是私人库存投资的增长 。……零售商和批发商为了应对这些旺盛的需求，就愿意多备点货，而且正好遇到圣诞节，所以这些厂商们就希望多搞点货来应对民众的需求。在去年， 这个库存投资对整体数字的贡献超过了 5 个百分数 。……要是按照美联储嘴上说的那种加息几百个基点，那你说消费者会不会瞬间就不稿消费去把钱存起来呢？要是把钱存起来，那这些供应商和批发商的库存不是都砸到手上了吗？ 在这个预期下，私人库存投资这块增速果断就下来了 。当然，实际情况肯定要比预计的好不少。作为美国经济引擎的消费者支出，人家在第一季度增长了 0.7%。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数据还是顶着奥密克戎浪潮在一月份限制了消费者支出的情况下带来的，……。然后就是外贸。虽然美国作为消费国，常年都是外贸逆差的大玩家了，但是一季度的数据属实还是太糟糕了。就公布的贸易数据显示， 美国贸易逆差飙升到 1253 亿美元，将经济整体增长贡献率拉低了约 4.5 个百分点 。而贸易逆差实际是双向的。相较于第四季度的贸易数据，美国出口下降了 5.9%，而进口则是增加了 17.7%，正儿八经地拖累了美国经济。……实际美国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相对清晰的。通货膨胀严重，导致着 CPI 上升，国内民众怨气很大，而且今年又要中期选举，按照攘外必先安内的逻辑必须要给到选民交代。所以美联储鹰声嘹亮。但实际经济又没有恢复如常，加息缩表必然会带动消费投资的萎靡，进而产生可能的经济衰败，而且最难的一点，即使说加息缩表之后，这些放出水也不会完全回流，必定会有一些反应到价格之中。这实际就是滞涨局面了。……”

由于答主“曹多鱼”的回答篇幅太长，这里节选了其中一部分。那么美国经济现在到底是不是处于滞涨局面了呢？

根据英国埃塞克斯大学金融学硕士作者“杰瑞德”在文章《滞涨科普 - 杰瑞德的文章 - 知乎》中的描述，“滞涨又称滞胀，滞胀全称停滞性通货膨胀(Stagflation)，‘滞’是指经济增长停滞，‘胀’是指通货膨胀。在经济学，特别是宏观经济学中，特指经济停滞(Stagnation)与高通货膨胀(Inflation)，失业以及不景气同时存在的经济现象。长期以来，资本主义国家经济一般表现为：物价上涨时期经济繁荣、失业率较低或下降，而经济衰退或萧条时期的特点则是物价下跌。西方经济学家据此认为，失业和通货膨胀不可能呈同方向发生。但是，自 20 世纪 60 年代末、70 年代初以来，西方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经济停滞或衰退、大量失业和严重通货膨胀以及物价持续上涨同时发生的情况。西方经济学家把这种经济现象称为滞胀。……滞胀与凯恩斯理论通常认为，高通货膨胀率和高失业率是不可能并存的。因为，通常下，通货膨胀可以使得就业率上升。但是， 上个世纪的一次经济危机中（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出现‘高通货膨胀率和高失业率并存’这个事实，而使得该理论观点被否认 。……”

对照作者“杰瑞德”的文章描述，美国经济现在既存在之前为了摆脱新冠疫情而采取干预政策，大量发行货币的 干预型滞胀 现象，也存在因为进口原材料大幅度涨价，特别是石油、钢铁等生产资料的涨价，引起的制成品和生活必须快速涨价的 输入型滞胀 。二者滞胀原因的结合体，或二者危机因素的叠加，就会产生滞胀危害性更大，更加难以摆脱和克服，所经历的时间更长，影响更大，破坏力更强的 综合型滞胀 。

根据作者“杰瑞德”的文章观点，“应对策略。一般来说， 对付‘滞胀’货币政策的用武余地不大 ，因为如果为了控制通胀而提高利率，则其负面作用可能导致经济增速进一步减慢，甚至出现负增长；如果为了刺激经济增长而降低利率，则其负面影响是可能引发恶性通胀。……”

换句话说，美国经济现在不但已经处于滞涨局面，而且美联储鹰声嘹亮继续加息的货币政策也很难对付“滞胀”。加息或加息预期更大的作用是其政治意义，对今年参加美国中期选举的选民有所交代，但在经济上却已经导致美国外贸逆差持续扩大，经济增速进一步减慢，甚至现在已经出现了负增长。

在传统西方经济学中，政府政策有几个目标即：经济高增长、低失业率、低通货膨胀率。这些观点都是凯恩斯提出来的。那么为什么 20 世纪 70 年代西方国家会出现“高通货膨胀率和高失业率并存”这个使得凯恩斯该理论观点被否认的情况呢？

根据之前写作文章《如何看待“上海一哮喘患者发病，120 拒借除颤仪去世”登上热搜？【月诚故事】》时的观察，“……注意， 美元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价值 ，只是一种信用货币。既然是一种信用货币，就必然需要某种信用。当这种信用和黄金挂钩的时候，美元也曾经一度被人称为‘美金’。二战后，由于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黄金储备，以及最强大的军事实力，美元超越了英镑，成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货币。问题是，有钱也经不住败家子。在上世纪发动朝鲜战争之后，美国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真金白银。 等再次发动越南战争的时候，美国首次完全靠信贷借债打仗 。这就导致美国的债务水平到了 1971 年，已经飙升至一个极高的水平。但与此同时，美国的国库里只有价值 110 亿美元的黄金储备，无法支撑美元原有的信用价值。1971 年 8 月，法国总统蓬皮杜派派出战舰前往美国，在战舰的保护下，从纽约运回了大量黄金。紧接着，英国则要求美国撤出诺克斯堡的价值 30 亿美元的黄金。如果美国没有超发美元的话，美元和美金是可以相互兑换的。但在美元超发的情况下，美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兑事件。1971 年 8 月 15 日，美国尼克松总统宣布，美国政府将停止履行美元可兑换黄金的承诺。一夜之间，美元贬值超过 10％，曾经以黄金为锚定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轰然倒塌。随后，全世界都陷入了严重的金融危机。……”

作为一个“信用”大国，美国成为全球首个完全依靠信贷借债对外发动战争打仗的国家。结果“盟友”们派出战舰加班加点地从美国纽约运回自家黄金，导致美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兑，曾经以黄金为锚定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轰然倒塌。传统西方经济学中的凯恩斯理论，也开始无法解释许多现代信用货币时代才会出现的特有现象。

那么在现代信用货币时代，美元作为占据金融霸主地位的全球主要货币，就真的可以随意超发美元货币，债台高筑而不用还钱了吗？

答案显然不是，债务一般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在滞涨的情况下，除非通过没收他国的美元资产，或者发动掠夺战争等形式为自身减免债务。如果打赢了，钱就可以不用还了。

根据知乎话题《为什么美国经济，军事，科技等好像都是世界第一，但是美国崩溃的言论这么多？ - 芯芯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因为美国最核心的问题是： 二十年来，他们越发将国家强盛，老百姓安居乐业，押宝在「美国能永远成功地进行全球掠夺」之上 。为了持续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只能广泛投入力量，并且陷进了一个死循环。30 年前。1991 年苏联解体，1992 年克林顿上台。当时的美国，如日中天。之后的 8 年，冷战红利，以及电脑/手机/互联网等科技的迅速发展，给美国带来了巨大的繁荣。 2000 年时的美国，是一个经济连续增长 112 个月，联邦政府年盈利 2000 亿，超发货币仅为 5.6 万亿，失业率仅为 4% 的庞然大物 ，它鼎盛、独霸，文化、科技、体育、商业均快速发展，歌舞升平、星光熠熠。克林顿离任时更是获得了创记录的 62% 的支持率。一切的转折点，是小布什上任的第一年。2001 年，911 平地惊雷，狠狠的给了全球霸主一记响锤，近 3000 人死亡。随即，反恐战争爆发，直至拉登被击毙，打了 9 年。美军在既无石油也无黄金的阿富汗，在 4/5 国土几乎都是秃山的阿富汗，转悠了 9 年。众多美国学者对阿富汗是否具有战略价值，充满疑问：一个海权国家，远渡重洋，花费数万亿美元，最高峰投入十万兵力、五个航母战斗群，占领和经营一个没有出海口的内陆国家——甚至意图让这个内陆国家成为自己的飞地。这是不是不合理？同时，1999-2001 年，时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彻底废除了推行 70 年的「银行监管法案」，开启了华尔街的金融混业，彻底释放了美国的金融市场。2002 年 9 月，布什提出「先发制人」战略。2003 年初，一瓶洗衣粉，第 2 次海湾战争爆发。2004 年中，北约宣布开启东扩进程。2005 年，卡特里娜飓风事件，1800 人死亡，造成近万亿美元损失。同期的两场战争和一场天灾，使得联邦政府财政彻底难以为继，小布什开始疯狂印钞，短短 7 年时间，印钞额高达 3.35 万亿。……”

根据之前写作文章《如何看待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地铁站有多人中弹，并在地铁站中发现了多个“未引爆的爆炸装置”？【月诚故事】》时的观察：曾经的美国纽约是怎样的呢？为什么能够吸引了全球数千万计的年轻人前来追梦呢？根据知乎话题《为什么我看《老友记》过程会有种「落差感」，觉得很难受甚至「抑郁」？ - 华沙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相反，《老友记》里面角色五花八门，比如钱德勒的职业故意模糊甚至成为剧中的一个梗。侧重于青年早期阶段，大都市年轻人的友情替代了家人的亲情。全世界的人不一定需要漫画店，但是都需要年轻时候有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啊。所以代入感更强。不光如此， 《老友记》的时间（1994-2004）正是美国经济和地位最强的时候 。有没有感觉里面的人的烦恼，都是一些能解决的问题，甚至是向好处发展的烦恼。所以，《老友记》相比而言太阳光了，太多希望了。你看多了，就好比加班后坐看到万家灯火，自己一人回到远郊的出租屋的痛苦。而《大爆炸》更像 B 站的 up 主的 vlog，看完笑笑就关了。……”。网友“cige2013”评论说，“答主对于两部片子时代背景的解读是很重要的。老友记反映的可以说是人类生活质量有史以来最高的状态，甚至在未来几百年同样也无法到达的一个顶点。老友记可以说是编剧对于理想生活以及普通人正面积极思想的一种艺术上的具现化。关键是这种思想状态在美国普通人里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才能有这么好的艺术共鸣吧。”；网友“Lh niuRC”说，“是啊，老友记里觉得人都可以活得不错，无忧无虑”；网友“张三”说，“是这样， 老友记前八季的时候美国的经济处于顶峰 ，年轻人甚至不需要担心房担心以后的生活，每天正常工作下班就能出去玩。最后两季质量明显下滑的原因其中之一是喜剧通病梗用完了，另一个就是美国刚刚遭遇 911，经济重挫，人们开始担心未来，相比之下剧中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没有代入感了。”

不难看出，家大业大也经不住家里的缺心眼子们，天天变着花样的败家子。根据“中国青年网”一篇新闻《特朗普：美国的最大威胁不是中俄，而是国内“病态和激进的政客”》描述，“……特朗普 2 日主持‘拯救美国’集会。‘现在拜登和激进的民主党人把我们为这个国家奋斗的一切都置于危险之中，’特朗普指责说，‘拜登（造成）的通胀灾难今年将使每个家庭平均损失约 5200 美元，这对美国工人来说是一笔巨额负担。’他接着警告说， 对美国人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俄罗斯或中国，而是当前美国国内的政界人士 。‘尽管你听到和看到都是（有关）中国、俄罗斯、伊朗和其他国家（威胁的说法），我们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外部，我们最大的危险是病态和激进的政客，他们有意或无意地想要摧毁我们的国家。’特朗普对支持者说。报道说，为了让美国‘回到正轨’，特朗普呼吁所有美国人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投票支持共和党。……”

特朗普说的确实都是大实话。在美国经济和地位最强的时候，美国对世界局势误读误判，连续发动了几场原本可以避免的战争，逐渐使得美国联邦政府财政彻底难以为继，进而开始疯狂印钞超发美元，不断透支现代信用货币的“钞能力”。

当然，美国毕竟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官方解释，这次美国第一季度经济折合年率萎缩 1.4% 主要原因是创纪录的贸易赤字和库存投资的下降。出口下降了 5.9%（从第四季度的 22.4%），而进口增长了 17.7%（从第四季度的 17.9%）。

换句话说，美国国内经济的底子还是有的。虽然美国暂时出现了自从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又一次创纪录的衰落，虽然中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 4.8%，大幅高于预测。但在 GDP 总量上，目前暂时还是美国占优。如果美国将来能够好好经营避免在全球其它国家和地区继续挑事，依然有希望实现让美国再次强大的美好愿景的。只可惜，用答主“芯芯”的话说，“……美国最核心的问题是： 二十年来，他们越发将国家强盛，老百姓安居乐业，押宝在「美国能永远成功地进行全球掠夺」之上。 为了持续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只能广泛投入力量，并且陷进了一个死循环。……”

即便在现代信用货币时代，债务一般也不会凭空消失的。一方面，美国今年的中期选举只剩下几个月时间了，为了抑制美国国内不断上升的物价，美联储的鹰派加息或加息预期或许还会持续；另一方面，美国货币政策受政治影响由鸽转鹰的激进策略，正将美国拖入滞胀危害性更大，更加难以摆脱和克服，所经历的时间更长，影响更大，破坏力更强的 综合型滞胀 时代。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奈何自己没文化，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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