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首架 C919 飞机将于 12 月交付东航，中国为什么要造 C919 大飞机？【月诚故事】

October 26, 2022

标题： 《如何看待首架 C919 飞机将于 12 月交付东航，中国为什么要造 C919 大飞机？【月诚故事】》

今早的知乎热榜上，当前实际的榜首话题是《首架 C919 飞机将于 12 月交付东航，具有哪些意义？ - 知乎》。截至目前，该话题暂时只有大约 100 人左右参与讨论。那么国产 C919 机型交付具有哪些意义呢？先来看看评论区排名靠前的答主们的回答。

评论区当前排名第一的答主“猫总”回答说，“在我国，每年年底都是新机型交付或新机场启用的高峰时段；因为拖过12月，就是‘下一年’了。C919 是东方航空花钱向中国商飞订购的产品，既然国家说产品已经合格，买家没有理由不接收。C919已经在9月29日获颁‘型号合格’证书，当时拉总做了准确预测。当时拉总还说如果东航马上接回家，马上办理上牌手续，加紧培训。航空公司接收新机型之后一般要实操培训一段时间， C919是我国第一款干线客机，拖这么久可能也是因为培训力度非常大，并非不想飞。 所以上海的飞友们 12 月份可以蹲点浦东机场，观察它的培训飞行。……”

当前排名第二的答主“清流财记”回答说，“感谢邀请。日前首架 c919 飞机将于 12 月交付东航，标志着研制历时 15 年之久的国产大飞机即将迈入商用阶段，中国企业向打破波音和空客的两强垄断地位迈出了一步。此举意味着继神舟飞天、嫦娥奔月、蛟龙入海、航母出海、北斗组网之后，国产大飞机也将终于一飞冲天。国产大飞机，自 2007 年正式立项，2009 年命名为‘C919’，这是我国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大飞机。C919 的问世，让中国成为继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之后第五个具有制造大飞机能力的国家，中国加入了门槛极高的现代民航客机制造俱乐部。……”

当前排名第三的答主“推石头的富兰克林”回答说，“说是国产大飞机，有人肯定有意见，比如说法美 CFM 发动机，航电系统、德国起落架、法国传动系统等。有一说一，C919 确实不完全是国产，不过这个和国外很多产业很相似，基本没有一个公司能真正意义上所有零件都自己产出，这从成本上考量也不划算。我们要承认，我们技术还有差距，尤其是长期国外对我们进行的一些技术封锁，让很多领域处境艰难，不小心容易被卡脖子。长期看，技术还是要抓在自己手里，可以国外采买，但自己也要有兜底的实力。……”

暂时先看到这里。事实上， 国产大飞机真正的意义，在于关键词“产业链”。 根据之前写作文章《如何看待江苏昆山等 4 个县级市获明确为「大城市」？【月诚故事】》时的观察，……工业社会的特点是工业产业链的集中。任何一家工厂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上游需要的零配件和服务供应商，以及下游需要的物流配送和产品销售网络都离不开“配套”二字。供应链的配套完善程度直接决定了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成本、效率和最终的市场竞争力高低。而在这 105 个大城市中，当前这 7 座超大城市所在的东南西北四个地区，刚好是目前中国产业成规模成连片，供应链各方面完备的四个集群。尤其是长三角地区的“包邮区”，物流费用已经是妥妥的全国最低地板价。根据知乎话题《义乌是不是全国快递发货最便宜的城市？ - 二里头大单于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是的，义乌国际商贸城客运中心行包托运处，大巴托运站到站当日达，20 公斤以内只要 15 元，妥妥的全国最低地板价。如果要寄的话，可以在微信小时递平台上下单，骑手上门取件，送到托运处装车，到站可以自提也可以配送上门。”。另一位答主“中郎将” 2019 年回答说，“我了解的每天发货 1000 件以上的可以做到 1.8 元左右！”。不知道这样的价格是不是在赔本赚吆喝，但从工业产业链的角度来看， 如果你是一家工厂，这样的供应链成本和效率无疑是极具诱惑力了。 ……

商用飞机和汽车一样，都拥有着超长的工业产业链。根据之前写作文章《在这一轮疫情过后，市场上哪些行业企业会率先得以恢复和发展呢？【月诚故事】》时的观察，……今早百度热榜上的一条热搜词是“把疫情造成的损失补回来”。很明显，这里的疫情指的是上海疫情。上海刚刚全面恢复原有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作为中国经济的枢纽城市，如何快速预热上海经济是一门学问。从现有的市场新闻来看，汽车行业利好政策不断。5 月 31 日，600 亿元购置税优惠细则落地。……不难看出无论是上海还是深圳，都选择了汽车行业。那么为什么是汽车行业呢？这是因为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固有属性。工业领域，尤其是汽车行业的上下游生产链较长，如果能够尽快恢复汽车行业的生产链，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刺激”作用，快速带动整个产业链和上下游经济的正常运转。汽车的购置税是 10%，给予购置税减半政策优惠就是优惠 5%。简单计算可知，600 亿元购置税优惠细则落地，相当于补贴了 1.2 万亿元（600 亿除以 5%）的汽车总量，这个规模总量还是相当可观的。疫情之后，另一个有机会快速恢复的行业则是旅游业。旅游消费具有一种“存钱罐效应”，宅在家里时间长了，就很容易产生“报复性消费”。而餐饮行业就没有这种“存钱罐效应”，疫情之后也不会将原来的“一日三餐”变成报复性的“一日六餐”。而且旅游业作为第三产业，经济上的链条没有工业产业链那么长，恢复的效果也将是立竿见影的。从深圳市的经济刺激措施来看，在这一轮疫情过后，包括 汽车、电子产品、家电产品、户外文旅体 在内的这些行业或许将会率先得以恢复和发展。

汽车工业行业如此，商用飞机工业领域同样也是如此。根据相关知乎话题《如何评价国产大飞机 C919？ - 展前二十三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我是德国中小企业管理专业的研究生，和飞机没关系。但还是想从我们这个学科的角度说说： C919 研制成功可能会大幅提振全体制造业的水平，尤其是中小企业的数量和管理效率。核心逻辑是，中小企业的发展基本是依托某个复杂项目，尤其是制造业项目发展起来的。而中小企业是国民经济的血肉，是保障全民就业和提高中层劳动者素质的核心。注意一下 C919 的起落架是德国 Liebherr 生产的，这家企业还做工程器械和‘制造工程器械的器械’。这种企业在德国还有很多，统称为 Hidden Champion，‘隐形冠军’。所谓隐形冠军就是普通人牌子和企业都没咋听说过，但内行知道实际上是行业大牛，例如一个100号人的厂子只卖某种发动机上的螺丝钉，但这螺丝钉能卖到 100 多个国家、市场占有率 90+，利润爆炸。据德国统计局 2015 年数据，德国员工数量小于 50 人的企业占总体的 99.6%。（是的我没手滑数字没错。当然这是德国算法，俩人开个 Steuerberatung 税务咨询也算一个企业。不过中小企业中有一大部分是制造业）……。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技术发展的核心还是人才。C919 这样的项目会带动产业链发展，产业链发展会培养出大量的工业工程师，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总结管理经验和国际化经验。……”

划重点， 核心逻辑是，中小企业的发展基本是依托某个复杂项目，尤其是制造业项目发展起来的。

以日本经济为例，汽车产业是日本四大支柱产业之一，占整个日本工业的 40% 多。根据日本汽车工业协会的数据，汽车就是日本的第一支柱产业。2017 年日本汽车出口额为 16 万亿日元，发货金额占日本所有制造业发货金额的 19% (注：不含钢铁、金属制品等相关产业)。根据相关知乎话题《日本汽车产业如果不行了是不是经济会有危机？ - 佬庄头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在 2021 年世界 500 强企业名单中，共有 53 家日本企业上榜，日本有 6 家车企和 4 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合计占 18.87%。…… 单看日本工业（第二产业）数据，日本的各大车厂和 8 家最大汽车零部件企业的总营收占到整个日本工业企业中的近 40%，如果加上钢铁，汽车玻璃，汽车电子等其他相关产业，整个汽车及相关产业在整个工业体系中的比重近 50%。这些企业的直接雇员超过 530 万人，占日本总人口 5% 以上，占日本家庭总数 15% 以上。在日本工业企业排行中，利润前五名均来自汽车行业。利润率前十名中，七名来自汽车行业。 因此，说汽车行业占日本工业半壁江山，同时也是日本第一支柱产业，是一件毫不夸张的事实。 在这样的数据之下，一旦日本汽车产业崩溃了，那一半的工业就没了。而剩下的工业产业由电子工业、精密仪器、钢铁、船舶制造、光学产业、核工业、航天产业组成，这里面能充当新龙头的产业一个都没有。而工业虽然只占日本GDP的20%左右，但一旦第二产业没了半壁江山，那配套的第三产业就必然崩得更快，这时候就不是经济危机的问题了，简直是经济灭顶之灾。”

划重点， 说汽车行业占日本工业半壁江山，同时也是日本第一支柱产业，是一件毫不夸张的事实。

回到大飞机的话题。根据相关知乎话题《请问C919在国际中处在什么水平，真的只是组装机吗？ - 沈城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更新：感觉很多人没接触过一线的工程，我引用我回答里的一段话很多人压根就不认为系统工程有技术含量，我自己就调试开机过四个绿地建厂的生产线，这其中的机电仪的文本量都是集装箱运的，都不说技术资料了，光是技术标书都是两百多页，这都还是详细工程设计外包给国内设计院之后的量。一条完整的生产线的I/O点公司还真对比过波音737，比这个多。……。以下原回答：在工业界干了十来年了，搞得也是大型设备和生产线，一套东西下来最贵的见过十几亿欧元，一般订单基本也在一亿欧元左右。首先要摒弃的观念是，组装就是没技术含量。现代工业真不是玩乐高。光是机电一体化现成的技术，搞一套东西出来都要多少年，何况一架飞机。研发解决的是有无问题，工程解决的是质量，成本，可靠性的平衡问题。全世界为什么那么多的技术都躺在实验室，绝大部分就是工程问题解决不开了。你问题里列举的那些配件占整体配件量多少？清单中有多少是真的我们类似于笔芯一样的做不出来，抑或是能做但是可靠性需要验证？这个都要具体分析，而 919 就给了国产这个机会和平台去验证。有了交货记录，机会就有了。 组装真那么不堪，全世界不被封锁的国家一堆，光是印度的国际环境就比我们好多少倍，然而都不用说飞机，能做汽车的国家全世界有几个？难道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步到位吗？中国必须一开始做大飞机就要全国产化？不现实，迈出组装这一步才能有后面去验证，研发，应用。工程是需要数据积累的。做事情是要时间的。”

事实上，由于飞机行业的特殊性，商业大飞机 C919 一直都是舆论战的焦点。以前也曾经有国家想要生产商用大飞机，结果毫无意外地就凉凉了。根据 2021 年的一则知乎相关话题《中国大飞机C919真的能参与波音和空客的竞争吗？为什么俄罗斯不造呢？ - 空一格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刚看到一篇关于庞巴迪被美国波音黑、然后新机型全套技术1美元卖给空客的文章，给大家分享一下。《中国为什么要造C919等客机? - 香樟树152的回答 - 知乎》。大意就是连加拿大这种美国的铁杆跟班，想从支线飞机向大飞机攀爬。刚交付第一架大飞机开始，就直接被美国征收 300% 的税。然后被迫 1 美元卖给空客后，税就取消了。所以我说，世界也是很公平的。加拿大你还想爬上主人的餐桌上抢食？可见， 造大飞机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问题。 不过，我们目前还是面临问题。我已经通过不少渠道了解到， 目前美国已经推迟交付发动机了。 不过，这其实也是好事。因为目前飞机还没有最终定型。国产航发长江系列已经在紧锣密鼓试车。现在调整，代价小得多。……”。

根据答主“香樟树152”的回答，“庞巴迪在C系列飞机上，研发投入 12 年，1200 余人，光超出预算的部分就达到了 20 亿美元，好不容易在 2016 年正式交付，却仅仅过了不到一年就在两大巨头不怀好意的夹击下，以近乎侮辱性的方式退出了大飞机的市场竞争，股票只卖了不到 6 亿美元。没了 C 系列，庞巴迪在民机行业的未来也没了一大半，除了公务机部门外，庞巴迪的民机部门开始了大规模裁员。但是庞巴迪对未来也看得清楚，CRJ 这款飞机已经很老了，无法与巴航工业的 E-190E2 竞争。而 Dash-8 的涡桨市场现在也不好做，航企一边喊着这飞机的确省油，一边又不愿意下单。不如把能卖的卖了吧。最终，因为经营不善，庞巴迪退出了涡桨飞机市场，连着飞行员训练服务也放弃了。现在的庞巴迪，完全靠已经飞了几十年的 CRJ 公务机撑着，人也裁的差不多了。而更让人唏嘘的是，C 系列飞机已经在空客开始开花结果，当前的订单已达 440 架，已交付 113 架，空客更是预测该飞机全生命周期销量可达 3000 架！这就是一个前硬核公司在冲击干线客机市场的路上，悲壮的倒下的故事。而在这个过程中，庞巴迪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决策是对的，商机是对的，技术是对的，目标市场是对的，产品是对的，一切都是对的！唯有结果是错的。 ……”

划重点， 造大飞机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问题。 幸运地是，由于中国经济近些年的高速发展，现在中国已经成长为全球最大的民航市场之一，而且未来的市场空间仍在迅速成长。换句话说，即便只是中国市场的成长空间，也足以养活 C919 国产大飞机及整个上下游产业链的所有中小企业。

回到榜首话题。首架国产商用大飞机 C919 即将交付其实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对于中国而言，用答主“展前二十三”的话说， “C919 研制成功可能会大幅提振全体制造业的水平，尤其是中小企业的数量和管理效率。核心逻辑是，中小企业的发展基本是依托某个复杂项目，尤其是制造业项目发展起来的。而中小企业是国民经济的血肉，是保障全民就业和提高中层劳动者素质的核心。” 对于美国而言，用答主“香樟树152”的话说， “干线客机这个行业，别说中俄了，就是美国亲狗腿子敢涉足，都要被彻底打死，你说中国为啥拼了命也要造？”

简单来说，首架国产 C919 机型的交付，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个开始。而大飞机的研制周期和难度要远远高于高铁，市场竞争也远远复杂于其他大多数产业，如果能够成功跨越荆棘采摘鲜花，那么毫无疑问，C919 未来能够带来的回报，也将是极为丰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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