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离开深圳？【月诚故事】

April 17, 2021

标题：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离开深圳？【月诚故事】》

今早的知乎热榜上，话题《「来了就是深圳人」，为什么还是很多人选择离开深圳？》热度暂时排名第三。本着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的顺序，先去网上查了一下“是不是”。

根据界面新闻 2019 年年底一篇文章《楼市火爆的深圳，也面临人口净流出？》所引用的京东大数据显示，“2018 年，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的人口流出比例分别达到 1.13%、0.95%、1.05% 和 2.56%。……深圳正在面临人口净流出的态势，而且流出比例居四大一线城市之首。……”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篇文章没有提及京东大数据当中的另一个关键数据，“深圳的人才吸附能力最强。深圳是一线城市中，本科以上学历迁出人口最少的城市，体现了较好的人才粘性。……”这句话是在另外一篇文章《京东发布「2019中国人口迁移和城镇化发展研究报告」：北上广深呈现“逆城市化”特征》当中找到的。

换句话说，应该是更多本科以上学历人才在北上广深一线城市当中选择留在了深圳。原因也很简单，北京上海的户口落户门槛较高，而只要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基本上都能成功把户口落到深圳。

然而，即便全国范围大部分高校已经扩招了这么多年，本科及以上学历的人口依然只是少数。根据知乎话题《中国拥有本科学历及以上的占总人口比例多少? - 等你发车很久了的回答 - 知乎》答主回答，“经过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截止到 2019 年，本科毕业生数目约占我国总人口数的 3.8%，从 1977 年恢复高考到 2019 年，我国共有 38 届本科生顺利毕业，累计毕业人数约为 5330.9 万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很多人选择离开深圳可能是真的。知乎话题《2020 深圳是不是深圳流入人口减少了？为什么？ - 知乎》一位匿名网友爆料说，“提供另外一个角度。深圳市级医院之一。即使在没有疫情的月份，门诊量也比去年普遍少了 15% 以上。”而根据另一位知乎答主「瑞恩的奇幻博物馆」提供的回答，“来来来，我来更新深圳地铁的运营数据。这个数据总归是真的吧？？？比什么运营商啊、什么统计啊靠谱多了。除开 4 号线港铁运营外，都有数据的。而且 2020 年多了 2 条线，更方便了呢~，2020 年 8 月，月客运量为 14533 万人次。2019 年 8 月，月客运量为 15714.6 万人次。同比减少了 1181.6 万人次。7 月就更夸张了。2020 年 07 月，月客运量为 14056 万人次。2019 年 07 月，月客运量为 16312.7 万人次。同比减少了 2256.7 万人次。往前数据没啥意义，毕竟疫情还在。……”

毕竟大部分人生了病都需要去医院看病，上下班也都要去挤地铁，这些都算是刚需，因此有很多人选择离开深圳应该是真的。接着才是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呢”？

每一个选择离开深圳的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原因，对于深圳这座平地而起“没有文化”的城市，太多人有太多话想说。

答主「谷雨」说，“就在刚才，我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在马路上反复横跳，战术穿插，把我车刮了。司机看了一眼，然后潇洒的走了，我现在不知道刮成什么样，因为还没下车看。剐蹭的声音挺响的，但我没叫他停下。几年下来，我被拉钢筋的小货车刮过，被拉货的拖车刮过，被骑小黄车的小孩刮过。他们和刚才那个骑摩托的一样，看一眼之后就扬长而去。我不会跟他们计较，不是我心地善良，而是我不喜欢麻烦。而且大家都是来深圳谋生的，没必要相互为难。在这里活着实属不易，以前 700 的房子，被二房东拿去简单装修一下，价格变成 1500，还有 150 的管理费，水电都按照公寓算，电费 3 块钱一度，热水 40 一吨……我就不信这些民房装修之后就改变房屋性质了，但二房东要赚钱，他们要想方设法获取最大利益。租客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另一位答主提到了房价，“深圳房价直逼香港，而收入不到香港的一半。目前，深圳二手房均价超过 7 万，其中核心城区均价超过 10 万，整体水平超过了北京、上海，是广州的两倍左右。……过去 20 年，深圳房价涨了 20 倍左右，香港涨了 4-5 倍。……深圳全体就业人员社会平均工资约为 7500 元，不到香港的一半。……就房价收入比而言，2020 年深圳房价收入比高达 39.8，这意味着一个家庭不吃不喝要 40 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而长沙仅需 6.2 年。……”

丁香网上也有位答主在文章《深圳无编制全科医生的悲催生活》当中描写了他的生活，“没有夜班就 17.30 下班，拖着疲惫着身躯回农民出租房（月租 1500），还要硬着头皮做饭（明天中午的午饭也要准备啊），农民房什么也没有就一室一厅不到 20 平方。（社康既不提供住宿也不提供食堂，全部自己解决）作为从外省考入的深圳全科医生最绝望的应该是深圳的房价和自己的工资悬殊差异：每个月拿着一万出头的工资 800 元公积金（公积金按基本工资交基本工资两千五）看着周围均价 8-10 万的楼盘-心塞。学全科老家回不去（要求专科），但是在在深圳天天住农民房也不是个办法，孩子只能放在老家，讽刺不辛辛苦苦学了 8 年医学（5 年临床 + 3 年规培）最后自己也成了新闻中的留守家庭（难道学医真不能改变命运？，我爸妈就是农民工）。真对不住父母和子女。心在滴血。……”

还有很多人都听说过的“三和大神”们。百度贴吧网友「黑厂分分钟」在帖子《真是悲哀想找一份工作好好干到年底，奈何整栋楼每一个宿舍都有臭虫》当中写到，“半夜还起来抓臭虫！深圳这个神器的地方，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想工作而是工作根本不让你工作！今天总算理解大神为何总是跑路！”，后面是几张在床上掐死臭虫的图片。评论区有人劝说，“啥也别说了，回来吧。回三和啊。”楼主回复说，“三和臭虫也多，宾馆都有臭虫。睡不着，明天不知道往哪里跑！喝完这罐酒，明天坐最长的一班车坐到哪里算哪里。……”

类似的“吐槽”太多太多，从房价、物价，到医疗、养老，再到教育、文化，几乎每一个话题都能引发众多答主们的情感共鸣，也是许多人选择离开深圳的原因。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这也是一种机遇。物以稀为贵，比如说，一些人抱怨工资很低，就意味着市场上的劳动力较多，一些企业可以以更低的人力成本招到干活的人。比如说，一些人抱怨生活成本物价很高，就意味着僧多粥少，另一些人在街头小巷摆摊卖早点就能赚到比老家更高的收入。比如说房价很高，意味着在深圳去做房产中介销售可以拿到更高的业务提成。比如说，一些人抱怨深圳教育水平不行，就意味着另一些人在深圳开办各种晚托班和教育培训辅导机构就赚得盆满钵满。

其实仔细想想，所有那些被人抱怨吐槽的地方，其实都可以被看作是稀缺资源。如果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来看，稀缺资源的价格确实很高，但要是站在消费者的另一面，也就是生产者的角度来看，意味着产品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哪怕是早上卖早点、晚上摆夜摊，也都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再深入研究的话，又会发现稀缺资源的另一面其实是某些领域的过剩资源。比如说，华强北曾经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电子市场。之所以用“曾经”二字，是因为现在很多华强北的商铺已经从电子产品转型为美妆产品，而电子产品更多地转为线上的电商渠道销售。但深圳市 2020 年的出口规模依然连续第 28 年居全国外贸城市首位，其中全年出口电脑及其零部件、音视频设备、家用电器、游戏机等 3173 亿元，增长 7.9 %，拉动深圳市出口增长 1.4 个百分点。

换句话说，深圳的电子产品资源极其丰富。因为深圳及周边城市的电子厂多、从业人数众多，因为深圳电子行业竞争激烈、价格便宜，因为深圳有完整的电子产品产业链，因为深圳的国际货代价格便宜、清关能力超强，因为深圳的企业融资成本很低，最终造就了深圳电子产品行业在全球范围内的强大竞争力。假如你想创办一家“拉根网线拓展全球业务”的外贸皮包公司，深圳市场几乎能够找到所有你想采购的产品，还能很方便地在香港开设银行账户收汇。

因此，同样的一座城市，从不同视角看过去，看到的景象可能完全不同。有人说，香港是一座折叠的城市——富人有多富，穷人就有多穷。实际上，深圳也是如此，作为北上广深当中本科以上学历迁出人口最少的一座城市，现在的深圳似乎对于“有钱之人”和“有才之人”要更多地偏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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